2006年11月25日星期六

下了一夜雨

昨天下了一夜雨。

沉睡的大地有幽冥般的寂静,巨大的夜蕴藏了虔诚的圣灵。雨水破天而下,旷然无忌,落在全世界的草坪上。

千里之外,峰峦如骤,波涛如怒。

遥远的天际有层云密布,飓风大作,掀起横冲直撞的狂飙。海在战栗和颤抖中发出低沉的嘶吼,怒涛咆哮着挣脱一切束缚,用飞沫横扫和摧毁着被搁浅的黑暗。

霞光浩荡,自海中上升。

2006年10月7日星期六

白桦林里的流浪

穿行在西涧出口落英缤纷、秋色闪金的白桦林里,我脑中不停地回荡着一首歌,那是多年以前听到的一首描写知青生活的歌,里面唱道:
别让我回头望/让我走一趟/高高的白桦林里/有我的青春在流浪/高高的白桦林里/有我的青春在流浪……

我承认,自己真正被户外运动释放的青春所感动,是因为大二时Solo为一次沙龙做的那个《户外&青春》的幻灯片,里边写道:
“岁月流淌,时光穿梭,我们也会变老,很多事情都在不断地改变,很多的东西都在或快或慢地消失。而山,总是在那里,亘古不变的经历着四季的轮回,孕育着山中万物的繁衍,生生不息……
我爱户外,我爱自然。我爱山,爱水,爱天,爱云,爱繁星,爱朝阳。我爱那高峰,那幽谷,那草甸,那沙漠,那溪水,那冰川……
我爱我的生活、我的大学,我更爱我的多彩而烂漫的——青春。”
过了很久之后,这段话在我的脑袋中仍然记忆犹新,构成了我对户外的理解。那之后,我认识了Solo、牙疼、Theolee、阿肯……我有了睡袋、防潮垫、帐篷、登山杖、登山鞋、冲锋衣……我走过永定河谷、鸡鸣驿、司马台穿越……当这个十一前看到版上出现黄草梁计划时,几乎毫不犹豫地跟帖报了名。然而好事多磨——由于种种原因,天行健的黄草梁计划在离出发还有三天时被校方拿下……接到领队阿肯的短信,郁闷了半个小时之后到南开重新找到组织,想起来很有戏剧性。于是有了我在南开户外的第一次活动。

按顺序说说行程吧。按照毒虫的攻略,上扳子崖是要在悬崖的右侧裂缝处攀上,再跨越到左边……云云,但实际情况是那里已经有放了一架梯子可以直接上崖,前人真是伟大,感谢!上崖之后还是有大概80米非常陡的路,不停地有落石滑下,停下时都没有地方落脚。正如毒虫攻略提到的,再向上左拐有Z字形上升的路,非常险下边就是崖壁。通过后到达扳子崖西垭口,最先到达垭口的三个男生耗子、二奶和我合了影就向前下撤。

然后是一段较长的上升,也很陡,快到东斜坡时走错了路,后队完全停在陡坡上,其实根本没地方落脚,我踩下了一块巨大的落石险些对二奶造成人身伤害,好在躲过了。后来老驴找到路,又是一段较长的上升,沿途有红布条,证明路是对的。总体而言从扳子崖到这里走的都很憋闷,一直是这种低谷里茫然的行走、上升,没有整体宏观的方向感。这种状况直到上升到山肩平路,眼前才一下子豁然开朗——非常清楚地记得当时每个队员来到这里时的欢呼声,艰苦卓绝单调爬升之后一头钻出丛林,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天堂,从小平台回望来路,群峰耸峙,怪谷崎岖,方向感骤然清晰起来。


短暂的停留拍照之后继续行进,接下来的路很舒服,非常平缓的下降,脚踩着厚厚的落叶,穿行在致密的丛林中,人从秋天干枯的枝叶中间经过沙沙作响,身后落英缤纷,相当有丛林越野的感觉。大约半小时之后到达传说中的鬼谷营地,正是中午1点,开饭!烧饼、面包片、鸡肉肠、榨菜……在鬼谷营地找到水源,但不干净,打消了我补水的念头。此行我发现自己实在太费水了……早晨出发时带了满满四升水,结果第一天穿越西涧全部干掉,弄得晚上做饭都要借小竹的水,他还剩足足两升,第二天的情况已经是登不登顶完全取决于能不能找到补水,当中途找到卖水点时简直像饿虎扑食一样了。登顶过程中一人干掉4瓶水。


从鬼屋往后的路基本都是很舒服的,继续在丛林中穿行不久就出了龙门涧,遇到开阔地,全是缓坡,这里是标准的黄草梁一带景象:漫山遍野的树呈现出红、黄、绿交织的色彩,半山腰以上开始出现大片的白桦林一直延伸到接近山梁位置。三转两转之后就看到了营地,灵山的曲线原来是这么温柔。躺在灵山脚下的缓坡草甸上,凉风抚过,天高云淡,那一刻静静地释放在干枯的秋天。


扎营在坡下,让我们这里的晚饭多少显得有些冷清。那一晚我终于还是没用上自己的帐篷。直到扎营时粗心的我才发现自己帮两个女生租的居然是个单层帐篷,而且是用于海滩遮阳那种,顶上是漏空的;营地已有1500米肯定不能让两个女生住进去挨冻。我可以自己去住那个单层帐,我空出的位置给另一个男生,而两个女生分配到其他女生帐中,这样做所有人都各得其所。然而手纸却坚决出来陪我一同住在单层帐中,我带来的双层帐只睡了一个人,空出一个位置其实没有必要——当时我真不知道该对手纸说些什么,他只有一条单裤,睡袋温标也没有我的高,裹进羽绒服半夜还是被冻得发抖。那晚我俩早早地躺进凉凉的帐篷,伴着大家的说话声,看着头顶上帐篷的漏空窗,希望夜里不要下雨 ——已经隐约听到了微弱的雷声。我们简单聊聊天,睡去。第二天我靠着帐篷内壁的脚失去了知觉,他更是浑身冰凉地醒来。除了拍拍他的肩膀,不知道说什么。这就是户外的兄弟。

第二天拔营起寨,开始向灵山主峰的冲顶。缺水的我在一路爬升中干渴难忍,直到碰到第一个卖水的摊点,疯狂饮牛。补水之后体力得到了恢复,继续爬升。和穿越西涧比起来,登顶灵山的过程忙忙叨叨,尤其是上到索道站,登顶队和腐败队分开后,被告知12点半要返回山下,只有闷头向上冲,最前面Nkbear、狗狗、耗子一路狂飚,我和奶队紧追不舍。灵山是座气人的山 ——原以为眼前这座布满草甸的山峰正是目的地,但接近顶峰却被告知这里不是主峰,另一座更高的山峰出现在后边;经过两峰间的鞍部登上第二座后又被告知仍不是主峰,后边又出现一座更高的——反复两次之后终于冲刺一样地到达了主峰,已经感觉不到累,海拔2300米的温度很低,登了顶跟石碑合影后来不及停留马上下撤,我和耗子打头一路小跑下山,感觉像是打仗!撤到索道站以后我和Simba、狗狗、Nkbear开始闲庭信步,沿着山脊下到山脚刚好追上腐败队的尾巴,回望灵山,云朵投在山坡上的影子在草甸上映出一片片的阴翳,主峰又隐没在山后。自虐结束了。


返程的路途像过电影一样把两天以来走过的路重新放过。那些漫山遍野的红黄树丛、苍凉伟岸的秃石崖壁、笔直挺拔的白桦林——这是北方的秋色,不及南方的清秀润泽,却满眼苍劲爽朗,充满力量。谢谢热情的奶队,谢谢厚道的瓢虫,谢谢仗义的手纸,谢谢辛苦探路的曹大夫、狗狗、Nkbear、耗子……谢谢南开户外的朋友们,我们相识并陶醉在那片白桦林。

2006.10.6
北京东安街

2006年8月3日星期四

回了趟老家

那天骑车去北城,路上顺便回了趟老家——北师大旁边一个僻静的大院。6年以前全家搬离这里时,我是个浑浑噩噩的初中小子。6年里,虽然离得并不远,但家里人却都从没回去过,有几次从门口经过也没有进去。

这次路过,我在门口看了看,还是走进来了,想瞧瞧现在这儿是什么样子。不得不说真的有些陌生了。我不记事时家里住过的另一栋老楼已经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二十多层的住宅让我眼前发晕。好在我熟悉的这个家还在,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,连楼门口的绿棚子也还是那样。

北京50年代盖的老式楼房,仿苏式的,屋顶很高,通道狭长,楼道里漆黑一片,楼门里边就是黑洞洞的,即使有灯也是昏黄忽闪的,很适合编些鬼故事出来。不过屋子里还是很冬暖夏凉。站在楼前这条路上满眼都是姥爷生前的模样。


楼前花园里的小桥、假山石。小时候我一下午一下午地蹲在假山石下边玩蚂蚁,直到天黑得什么都看不见。它们模样还没变,这让我很满意。桥下原来是小池塘,现在被填满土种上花草,我想可能是因为有很多孩子会掉到池塘里,当年我就曾掉进去。不过填平还是很野蛮,可以考虑把池塘整得浅一点嘛。


每次和爸妈离开,姥姥就从这个楼门上的窗子向外张望,不停地朝我们仨挥手,直到我们走到头拐了弯,她还是在窗子里挥手。

现在我离开时,没有人朝我挥手了,院子里人很少,很安静,没有认识我的人。我匆匆地来了又走,没有时间多作停留。

2006年7月21日星期五

醉走凤凰

到达凤凰的第一天晚上,我和朋友们好奇地买了一瓶当地产的猕猴桃酒,味道好极了。于是第二天在小城里闲逛时,随手又买了一瓶米酒,我以为它度数很低,像喝水一样灌了大半瓶。当我吃惊地发现自己开始眼前发晕、脚下绊蒜时已经晚了。迷迷糊糊迈着猫步,被古城的大雨浇得惨不忍睹,镜头也模糊不清。这些照片,有一半就是醉酒中拍下的。